杰马央宗的眼泪 雅鲁藏布江中上游流域探访

提到西藏，你想到了什么?神奇、神圣、圣洁、神秘、静谧、大美……无论来自印象还是想象，这些形容词或许每个多情的人都能脱门而出。可我，一个环保主义者，却更想用“悲痛”来形容她。水资源的逐年减少、沙化局面的不断加剧、冰川加速消融……曾经纯净的西藏，或许正在悄悄走向一场前所未有的自然浩劫，这实在让我浪漫不起来。一次偶然的卫藏之行，让我更加感到惶恐不安

 “杰马央宗，藏语的含义是排列成万字形的沙石滩。发源于喜马拉雅山北麓的杰马央宗曲，是雅鲁藏布江的正源。据考察，杰马央宗地区有116平方公里被冰川和永久积雪覆盖……”等地下!这个说法只是曾经的记录了，而今那条滋育万民的雅鲁藏布江和圣洁的杰马央宗大冰川，正在一点点退化。尽管如此，杰马央宗之行，仍是我一直以来的计划。

悲伤的开端呼吸山南

在山南，我的行程总被藏民的诵经声牵引，有的源自寺庙，有的源自高原风雪与五色幡、风马旗、玛尼轮之间的喃喃低语。不管气象科学如何发达，高原风雪的步法也很难被准确地捕捉，它们总是夹带着寒冷的消息，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。灰黄色的大地上，我们的越野汽车正沿着雅鲁藏布江北岸西行。高耸的山顶堆满了夜晚形成的冰雪。河谷滩地，只有杨柳和梭梭树还在坚守着春天的到来，但从坚硬而稀疏的枝条上还看不到来自春天的短信。

雅鲁藏布江(可简称雅江)，在中国最蓝天空下的这条河流，正在遭遇旱情。河床裸露，幽蓝的水流非常纤弱，好像大地皱紧眉头才挤出的几行眼泪，缓慢而无声地穿行在山谷里。这里只有冷热没有四季，寒冷很漫长，动物成长缓慢，植物生长缓慢，人们行走缓慢，白云游动缓慢……一切都很缓慢，大地上的一切物质，总是比现代化的脚步更加缓慢。

我总是带着复杂的大脑旅行，一如繁忙的心思从未离开过身体。雅江的柔软和静谧，有点出乎我的想象，就像冰川雪原轻轻举起的哈达，柔情地缠绕着高山峡谷，却又很难向“世界水能资源最富集的河流”靠拢。副驾座位上的藏族向导指着路边的雅江，说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江水像今天这样枯瘦。一路上，我们不时可以看到在河滩碱地种植树木的人群。国家和当地政府，每年都要动用大量人力、物力和资金，来用于雅江两岸的保土防沙，但生态环境似乎并没因此根本好转，沙化面积仍在继续扩大着，年水流量也在不断减少。我只知道城市的人们一直“生活在工地上”，没想到在寂静的雅江流域，藏族的兄弟姐妹们也别无选择地加入了已经十分臃肿的建筑队伍。是呀，西藏的大地从来都是这么慷慨，任由人们在上面砍伐、种植、放牧、筑城、挖矿、采油……想干什么就干着什么，就像主人对待奴隶一般肆意改变着它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