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到让人窒息的布拉格 找寻斯柯达密码

我自以为在布拉格和姆拉达-博莱斯拉夫找到了所谓的斯柯达密码，

却最终迷失在欧洲之心。

1990年代在大学里学文学的人，大多对捷克这个位于欧洲中心的国度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。昆德拉小说中那些挑逗、奇诡却直指人心的情节很多让我至今难忘；而《卡夫卡全集》今天仍然占据了我书房里整整半格书架，尽管他冗长的句子和近乎怪诞的描写常常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，因此这十卷本的大作我事实上只读了很小一部分。去年末，作家、思想家、捷克前总统哈维尔的过世在国内务大文化、时尚、生活类媒体上掀起一拨不大不小的捷克热潮。因此，当我接受斯柯达的邀请拜访布拉格和姆拉达-博莱斯拉夫斯柯达总部时，我内心泛起久违的文青般的荡漾完全是可以理解的。

让我们从两段历史走进这个谜一般美丽的国度吧。第一段历史是从100多年前开始的，当时两个捷克年轻人各自筹划着制造自行车的生意。很快，当他们意识到彼此之间潜在的竞争将让双方的境遇都更为糟糕时，他们选择了合作。从制造自行车到生产摩托车，他们在1905年进一步涉足汽车制造。在度过了短暂的美好时光后，战争的浩劫、帝国的崩塌和恶劣的市场环境让他们陷入困境。于是，他们投身因为战争而日趋庞大的斯柯达生产帝国。新的斯柯达公司最初制造豪华轿车，在经济大萧条来临后，转而生产国民车。然后，制造工厂再次卷入战争。战后，公司度过了一些好时光，也遭遇了一些艰难的岁月，但命运的真正把控者是那些制定国家经济政策的人。1960年代，斯柯达曾经生产过军用车模型，但未投入量产，而是，继续从前苏联进口此类车型。几十年间，斯柯达推出了几款颇具市场竞争力的明星车型，但是当历史的车轮在1990年代初把捷克带入一个新纪元之时，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却相当糟糕。从1991年到2000年，大众集团逐渐收购了斯柯达100％的股权，捷克最大的汽车制造商成为德国巨人家族中的一员。

第二段历史需要追溯到更为久远的过去，而且过程要更复杂，但愿我可以把它描述得更简明一些。地处欧洲中心的捷克有着几个强大的邻居，尤其是匈牙利、德国和奥地利。富饶的波西米亚平原孕育了繁荣的文明，从中世纪开始，捷克就是中东欧经济和技术最为发达的国家，但在强人身侧，这也成为它无数次被侵略的重要原因。16世纪，捷克被强大的哈布斯堡王朝统治，成为奥匈帝国的工业重镇。一战结束后，捷克与斯洛伐克合并为捷克斯洛伐克。二战爆发后，德国人在一天之内占领捷克。战后捷克斯洛伐克成为前苏联阵营的一员，1968年“布拉格之春”后则彻底成为前苏联的附庸国。当年，苏军占领布拉格时，捷克共产党领导人、社会改革家杜布切克通过电台告诉人民：“我请求大家保持平静，在当前的局势下要保持尊严，我号召你们保持平静。”1989年“天鹅绒革命”爆发，随后捷克和斯洛伐克和平分手，成为两个独立国家。

从时间上而言，这是两段平行的历史。从空间和级别上而言，斯柯达更像是捷克的一个缩影。它们坚韧不拔，兼容并蓄，在各种困境中努力保持平静和尊严，寻找着转机。从哈谢克的《好兵帅克》到卡夫卡的《变形记》和《美洲》，再到昆德拉的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和《笑忘录》，荒诞和幽默毫无疑问是捷克文学中两个非常重要的主题。这是文学和历史、现实的对话，讲诉着一个不那么强大的民族的生存之道和精神世界。它们之所以具有世界意义，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常常不幸身为弱者，而我们不甘心屈服。